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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匪共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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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謝安韞從屋裏出來的時候,一眼望過去一排蹲著的背影,他開始猶豫要不要把邁出去的腳再伸回來。

不過就在這猶豫的瞬間,時刻關註著他的青玫回頭了。正要看見往回縮腳的謝安韞,當下便開口:“爺,您出來了?”

齊齊一排頭回過來,目光都釘在他身上。謝安韞面無表情冷漠地回望。

齊二爺見著,招手呼喚:“阿韞,過來。”

謝安韞走過去,王時行忙往旁邊挪位,給他讓出個位置。謝安韞蹲下,進入一起排排蹲的大本營。

謝安韞問:“二爺,你們在商量什麽事嗎?”

二爺伸手梳攏了他略微亂的長發,謝安韞不會綁頭發,對自己的頭發僅僅是隨意的綁起來。也是他發質好,光滑柔順,所以隨意的綁起來不至於太亂。

只是這些微的亂在二爺看來就不太順眼,畢竟在他眼裏,謝安韞的長發很美,應當好好寶貝才是。

所以二爺很順手的抓過一大把的長發,解開布條,重新梳攏。

謝安韞倒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樣子,換個便於兩人的姿勢,這就讓鼎鼎戰鬼給他收拾長發。

這二人一個自願一個甘願,動作熟練親昵,旁人楞是給忽略了的在那兒甜甜蜜蜜。

已經知道自家二爺對謝安韞各種犯蠢行為的王時行扭頭掩面不願看,這才一扭頭就見青玫拿匕首蹭鞋尖,一雙眼蠢蠢欲動。

王時行一急,連忙拉住她。制止她的手腳,結果又被咬了,還得忍著。

這二人反應便不說了。其餘人諸如越殊是儀幾人,剛得知齊二爺的身份,戰戰兢兢、尊崇有加,下一秒就被這畫面閃瞎眼睛。

“二爺?”

謝安韞低聲問。

“嗯。別動。”齊二爺正綁著發,讓謝安韞固定住頭。拿布條往上纏了好幾圈最後熟練的打個結,完後,頗是欣賞的看了一番。

把謝安韞拉到旁邊,溫情的說道:“我們正商量著怎麽處理都龐惡匪的事。你們和越城惡匪的事我都知道了,周奇的事我也知道了。”

“周奇死了,難道不會讓二爺為難嗎?畢竟他是嶺南道的大都尉。”

“他不是。周奇是嶺南道副都尉,和大都尉周惠是結拜兄弟。向來仗著這一層關系為非作歹,和嶺南道官員惡匪勾搭也是他一手牽成。至於周惠,三年前就被周奇下毒軟禁於大都尉府中,讓那周奇要挾著令以下十二軍隊。”

謝安韞一怔,問:“二爺知道?”

齊二爺沈默了一會兒後,道:“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周惠,是個好將軍。與我有些交情。被周奇害了之後,寫了封信輾轉許久交到我手上。只是那時候戰事焦灼,拖了幾年才來。你殺了周奇倒是誤打誤撞幫了二爺。便是你不殺,我也是要殺的。”

謝安韞盯著二爺俊美的面容,看進他黑沈沈的鬼眼,仿佛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在他面前的是聞名西燕的鬼將。

他心思謀略詭譎如鬼魅,從軍六年,從一個小小校尉到領軍百萬的大元帥,從一個不受寵愛的皇子成長為名聞天下的鬼將。

他是唯一一個能夠令向來水火不容的齊白宴齊白瑾兩人聯手起來對抗的人,他也是除了皇家之外唯一會讓世家聯合起來打壓的人。

這樣的人,本該是翺翔於九天之上的龍。

先頭,他以為現在的二爺是虎落平陽、龍游淺溪,但現在看來,二爺還是二爺。龍還是龍。

遭錯待、落貧地、削職權、陷險境,看起來狼狽不已。可,如果這於外人而言滅頂的災難,於二爺來說,也許不過是一場順勢而為的算計呢?

“二爺,是早就打算來嶺南道的?”

二爺心裏一緊,以為謝安韞這是誤會了什麽,低頭看過去,卻發現謝安韞滿臉的認真,那黑沈沈的眼裏還隱隱有光芒。

那種光芒,二爺還挺熟悉。因為在邊境的時候,很多對他崇拜有加的百姓都會用這種目光看他。不過,那目光比謝安韞的要熱上幾百倍罷了。

二爺心裏更緊張了。他正襟危坐,露出面對敵軍的鬼煞氣勢,行為就像是一只開屏的孔雀,等著吸引雌性的目光。

當然,這時候他是要吸引謝安韞的目光。

“雖是有所打算,只是沒料到會以南越王的身份來。但也不是壞事,至少是我的封地,有些事做起來名正言順,也不怕被某些人抓著不放。”

盡管二爺像開屏的孔雀,但他卻不會用花言巧語去蒙騙謝安韞。

“那二爺方才討論出了什麽法子?對了,那天晚上我還聽到周奇說三天後會有個貴客來。我猜測,那個貴客應該是世家裏頭某個人,而且我猜測的是,嶺南道惡匪命官背後的人是謝氏。”

二爺一頓,眼睛危險的瞇起來,毫不掩飾自己對於謝氏的厭惡。謝氏麽......

“法子便讓越殊給你說說。我讓王時行給你弄點粥吃,王時行!”

王時行一個反應不過來,因為青玫突然的放松身體,慣性作用之下向前撲倒。連忙爬起,回身:“爺,什麽事......我去老謝,你能整理一下頭發再出來嗎?不過看這發帶綁的跟傷口包紮似的,嘶,手法略眼熟啊。好像在哪兒見過......”

二爺一手提掄起王時行就將人扔出墻去,“滾去端碗粥過來!”

青玫見狀,連忙跑出去找王時行。

謝安韞盯著二爺,默默的往邊上一坐。二爺抿著唇,道:“把發帶拆了吧。”

謝安韞驚訝的說道:“為什麽?”頓了頓,他又道:“你綁的挺好。比我好。”

二爺前面還挺開心,聽到那句‘比我好’,瞬間不知這是稱讚還是諷刺。

之後,謝安韞從越殊那兒得知二爺是要混進都龐惡匪中,只因他從都田惡匪口中打聽到嶺南道的命官和惡匪之間的聯系向來最為謹慎。

他們幾乎不聯系,讓人抓不著把柄。除了每隔半年,在一家青樓裏聚頭一次。而且那青樓還是他們自己的地盤,防守很嚴密。

所以只有先混進惡匪中,接觸他們的交易,才能一舉將他們一網打盡。

而那所謂的貴客來到越城便是一個好機會,因為嶺南道的官員不可能親自帶那貴客來,所以只有都龐惡匪帶他來。

而周奇這人雖好大喜功,沒什麽才能,但論起疑心和警惕心這點倒是無人能及。為了給自己留條後路,他向來不敢在惡匪面前露真容。

這次是看著貴客來,想要升官發財。所以爭取機會過來,卻絕對沒有想到丟了自己的性命還給人提供了機會。

“所以二爺是要扮作周奇,和那個貴客接洽?之後呢?”

“之後便是殺了那個貴客,假扮成那個貴客去和惡匪以及嶺南道的官員接洽。若是那個所謂貴客真的就是嶺南道背後的人,那麽嶺南道的官員不敢對他有什麽防備。你也不用擔心惡匪的人認識那個所謂的貴客。萌渚山是金礦,那個貴客只會迫不及待的來確定,而不會及時和嶺南道官員接洽。更不要說惡匪,世家的人高傲得不可一世。根本不屑與之結交,哪怕那是為他們賣命的人。”

這說得也對。謝安韞點頭,道:“那麽,萌渚山的寨民怎麽安排?”

“老弱婦孺都進宜州,王時行會安排好他們。其餘人包括都田山的人留在這裏,一起演戲。”

“嗯。”

三日之後,果真來了一隊人馬,大約三十多人,車馬行李加在一起排成一條長龍。這番大張旗鼓倒真是世家做派。

不像是來幹那些惡心人的勾當,倒像是出游。

只是在這些世家的眼裏,底下那些人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也是那些人幹的,與他們從來無關。畢竟他們手上可從未沾有人血。

故而這些人總是坦坦蕩蕩,無畏鬼神,從不心虛,虛偽得令人心驚。

謝安韞面對著這些人,表情冷漠得令人望而生畏。同樣的,二爺對此情形,始終是冰冷的眼神。

而萌渚寨民則是憤怒不已,因為這些人的快樂是建在他們的死亡之上的。倘若不是謝安韞,他們早就死了。

然而這些殺人兇手對此卻毫不愧疚心虛,坦然自在。

他們這種態度就連向來見錢眼開的都田惡匪都覺得心寒和憤怒。

也算是這夥人自作自受,明目張膽的奢侈徹底惹來了共怒,完全不需要是儀等人的鼓舞,當二爺一聲令下時,他們都化憤怒為勇猛,將地下還沒反應過來的人殺得狼狽逃竄。

只是他們註定要葬在這座大山裏,因為早在他們踏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被包圍了。

全部三十多人除了馬匹之外全部被殺,而當謝安韞一刀劈開坐在馬車裏的所謂貴客時,竟發現那個貴客就是謝家嫡長子謝墉!

謝安韞冷冷的將長刀抵在謝墉的脖子上,對二爺說道:“殺了他,謝氏恐不會善罷甘休。”

二爺回道:“此人不過是罪大惡極的惡匪,與那頂級門閥謝氏有何幹系?”

謝安韞秒懂。就算殺了他謝氏嫡長子,謝氏也不敢認。因為謝氏嫡長子怎麽會出現在荒涼的嶺南道裏?他應該在京都軟玉溫香、紅墻朱門中。

謝墉一聽,知他們是要殺人滅口,涕淚滿面的求饒。

謝安韞回頭便對是儀和惑陽說道:“這人便是殺你們滿門的幕後之人,嗯,其中之一。嗯,他的身份可是嫡長子,尊貴得很。要,好好招待。”

是儀和惑陽同時把目光投向謝墉,不約而同的勾勒出一個扭曲的笑。

“謝了,謝八。”

謝八?謝墉擡頭看向謝安韞,眼睛驀地睜大,急忙爬過去就要抓住他。

“阿韞阿韞,我是大哥!我是大哥啊!救救大哥,大哥回去後就接你回謝家,還讓你當尊貴的——”

二爺一腳踹在他胸口,將他踹出三尺遠。表情極為陰鷙,眼神濃黑如墨,帶著滿滿的不悅。

“阿韞是你能叫的嗎?”

謝墉被踢得肋骨斷了,一口血噴出,動彈不得。滿眼恐懼的瞪著齊二爺,不斷掙紮著後退。

“齊、齊白屠!”

完了完了。鬼將齊白屠出現在這裏,他們謝氏的秘密要被發現了。必須回去通知父親,殺了齊白屠。還有謝安韞那個賤人,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讓他活著。

要不是阿道阻止,說他另有用處。謝安韞早就死了!他該感恩他們謝家,卻見死不救!該死的賤人!

謝墉以為自己費勁力氣爬了很遠的路,豈知不過一尺。

當他累極回頭便會發現是儀和惑陽,兩雙血紅的惡鬼一樣的眼撲將上來,要將他撕碎。

謝安韞一行人整裝好了謝墉帶來的一條長龍一樣的馬車隊伍,讓兩山的寨民各自穿上謝墉帶來的衣服,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啟程進宜州。

本來讓萌渚寨民跟著演戲進去,二爺也不強求都田山的惡匪,誰知他們不知道是被二爺虐出感情來了還是單純覺得刺激,紛紛表示他們願意棄惡從善,跟隨二爺。

二爺當場散發著恐怖的煞氣瞪著他們將近一刻鐘,最後在沒有人後悔退卻的情形下答應了他們的請求。

於是,就在二爺扮演謝墉、謝安韞扮演孌童、越殊管家以及是儀惑陽侍衛長的情況下,他們啟程了。

等等。等等......“謝八,你扮演孌童?”

是儀和惑陽滿臉驚悚。

謝安韞點頭:“是啊。二爺說的,一個世家貴族身邊要有孌童姬妾。惑陽不行,所以二爺就讓我扮孌童了。”

他奶奶的,明目張膽誘拐小孩!色胚!變態!

是儀和惑陽齊齊憤怒的指責一臉正經的二爺,齊二爺霸道的以眼神殺回去。

二人惜敗,膽戰回頭面對謝安韞,打算委婉的提示他。

謝安韞理所當然的說道:“二爺說得沒錯。貴族身邊確實要有孌童姬妾之流。二爺考慮得周到。”

前世他所見的,世家貴族裏甚至互相拿家裏的姬妾孌童來比較。甚有一時風靡京都。且謝墉自己在京都另修建了一棟綠珠樓,裏頭收羅了上百個絕色。被京都人讚為風流無兩。

這便可知謝墉有多好色,到哪兒可以沒有珍饈玉盤,卻不能無美人相伴。

所以,謝安韞很認同齊二爺的提議。

於是他沒有看到是儀和惑陽在一瞬間仿佛胸口中箭一樣,面孔都扭曲了。看著他的目光裏滿滿的心疼,看著二爺...不敢看,但在心裏卻是不斷的譴責鄙視之。

齊二爺心滿意足,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摟著人各種寵愛,二爺心裏舒坦得不行。也就原諒了兩個忠犬一番僭越之罪。

這一路上,心情好得可以飛上天的二爺利用他現在的身份對謝安韞是寵上了天,真正放手上怕丟了,含嘴裏怕化了的疼愛。

可滿足了他心裏病態的欲望——一定要將人小孩給寵壞了才行。

那種滿溢於言表之外的寵愛和關懷看在每個人的眼裏,直到到達宜州,是儀和惑陽都為之震撼,並且從心裏認同了二爺對於謝安韞是真的喜歡,而不是抱著褻玩之心。

這樣,也許他們就可以稍微的放心。哪怕日後二爺不再喜歡謝安韞了,也許能念在此刻的愛寵而對他能有個好安排。

是的,不管是越殊還是是儀和惑陽都以為二爺不會永遠只有謝安韞一個人,他是尊貴的王爺、鼎鼎大名的戰將,以後終是娶妻生子。

而謝安韞不過是一個男人,現在他也不過是個孩子。

所以一開始他們才會不樂意見到二爺和謝安韞在一起,而現在,盡管他們無力阻止,仍希望謝安韞能好一點。

對於他們大叔大嬸一樣的憂愁,謝安韞是一點也不知道,甚至於二爺對他超乎尋常的寵愛,他都不覺得異常。

因為一開始就說了他扮演的是一個孌童,有誰能比他更清楚孌童?他前世曾被寵愛,和現在二爺所給相差無多。

所以,謝安韞從頭到尾都很淡定。

他當是演戲,在很盡職的扮好自己的身份。

可憐是儀和惑陽為他愁白了頭發。可憐二爺滿心歡喜,把人捧手心上寵著,出於本能人當是演戲,源於心愛人當是那種主人對孌童的寵愛。

唉,說來怪去,還是要怪這兩人都談過戀愛。看的做的都是從京都裏那些人那兒學來的,可那些能當真嗎?

所以呀,還是要磕磕巴巴的走上一遭,才能修成正果。

話說回來,當他們到達宜州時,轟轟烈烈的長龍似的隊伍可在這貧窮的宜州城裏引來了不少轟動。

一進城,就吸引了暗處的某些人的目光,跟著張揚的大搖大擺的謝安韞那車隊一路到了城裏最大的客棧裏,直到看到他們進了客棧才轉身離開。

剛踏上客棧樓梯板的謝安韞似有所感一般回頭往那處看了一眼,二爺見狀,問:“怎麽了?”

謝安韞搖頭,弱柳扶風的被二爺半摟半抱的抱上樓。期間,謝安韞在二爺的耳朵邊低聲說道:“二爺,您看,什麽時候會有動靜?”

二爺...二爺半邊身子都酥了。向來鐵骨錚錚的漢子,就這麽腰軟了。

“二爺?”

怎麽感覺二爺沒力氣了?難道,中毒了?!

謝安韞神色一凜,想要抓住二爺的手腕查探,一下子就被二爺抓住往房裏帶。那樣子猴急得不行,把門踢開再狠狠一摔。

......明顯是要幹壞事的節奏!!

是儀和惑陽見狀,連忙奔上樓去,打算就算被二爺凍死也要上去把小孩拎出來。剛走到門口,門刷的打開,二爺表情陰鷙的走出來,眼神冷冷掃一圈二人。

二人立時噤若寒蟬,動也不敢動。

二爺越過他們,直接往旁邊房間裏走去。門關上,留下是儀和惑陽兩人面面相覷。

而此時,房間裏的謝安韞躺在床上,呆呆的看著屋頂。方才二爺猴急的將他抱進來,那一瞬間,他還以為回到了前世。

他以為,二爺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他甚至想,他應該怎麽做。他厭惡那種事,害怕二爺也變成跟前世那些人一樣。

但是他不能傷害二爺,但是如果二爺真的那麽做了,他想,他再也無法信任二爺。

可是,二爺只是輕柔的把他抱到床上,然後無聲的走了。腳步急切,慌亂。

謝安韞忽然就笑了,又停了一下,然後又笑。最後把頭埋進被窩裏,抖著肩膀笑開懷。抑制不住的,快樂。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我來求收藏啦。

雖然現在收藏沒什麽用,但是看到也會開心的說。

話說,要不要收藏專欄呀?因為打算這篇文寫完開另一篇去申請簽約啊(捂臉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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